针锋相对：无人机与防空系统的较量

本文主要论述防空系统/无人机的对抗（在军用无人机的发展历史方面不作赘述）。鉴于文章的开放性和问题的尖锐性，我们只谈一些要点。

西方国家最初（上世纪30~40年代）积极发展无人驾驶飞行器（无人机）的原因不是因为“战场”任务需要，而是为了寻找防空部队的高质量训练手段。这里不妨回顾一下英国这种演练的情况。就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接受检查的防空装备（之前曾成功地在飞机后面拖着的锥形目标上‘穿孔打洞’）无法击落无线电控制的靶标，因为其目标特征相当不明显。这种情况是在温斯顿·丘吉尔在场时发生的，英国于是立即采取了大幅度加强防空部队战斗训练的措施，而且措施非常严格。在战争来临之前，英国人做好了准备。

“将三百万美元的防空导弹用在300美元的无人机上”。

防空系统对付小型无人机的难题就在于摧毁小型无人机方面，因为需要将百万美元的防空导弹用在价值数百美元的无人机上。上面那句话出自美国将军对防空导弹武器系统成功杀伤目标的战情报告的评论。

当然，这是一个夸张的例子。胡塞武装分子使用的无人机比伊斯兰国“从全球速卖通（AliExpress）买到的300美元手工制品”（美国人在伊拉克和叙利亚不得不面对这种‘手工制品’）要复杂和有效得多。300万美金买1枚防空导弹，是美国对来自石油美元国家土豪的独家标价。

上述按照“军方标准”制造的小型无人机价格（1万~2万美元）与俄罗斯“短号”（Kornet）和“突击”（Ataka）反坦克导弹的价格接近。“短号”-D反坦克导弹应该确保摧毁包括小型无人机在内的目标。

“低成本”摧毁小型无人机“群”的任务是否已经解决？不，没有得到解决。而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并不是所有的原因都应该在一篇公开文章中列举出来）。一个明显的例证就是伊热夫斯克“穹顶”电气机械厂和仪表制造设计局（后者系“短号”反坦克导弹的研发单位）研制特殊的“钉子”——用于摧毁无人机的小型防空导弹。

关于这种防空导弹研制工作的消息出现在3年前。但2020年1月在接受塔斯社采访时，“铠甲”系统总设计师承认，它甚至还没有到样机设计制造的阶段：

-有报道称正在为“铠甲”研制小尺寸导弹。这些工作现在的情况如何？

-目前只是科学研究工作，没有原则性问题，不像高超声速导弹那样要在高超声速下穿透稠密的大气层，其方向舵可能会在大气层中燃烧起来。小型导弹不需要高速度，它的主要目标就是要便宜。那些目标可在5~7千米距离上被击中，即所谓的近场。制造小型导弹在经济上是可行的。而且，我们可以在“铠甲”上装载四倍多的导弹。

-这些小尺寸导弹是否安装在“铠甲”的标准发射器中？

-计划这样做，并使用相同的控制系统。小型导弹的长度与标准导弹相同，但直径较小，将插入一个装有4枚导弹的弹箱，而不是1枚标准导弹。车辆本身只是更换了智能系统。

-这种导弹何时会出现在“铠甲”系统的弹药库中？

-我还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新导弹的研发、生产和测试周期，我想需要3到4年以上。

很明显出现了问题。但哪里出了问题呢？雷达能看到小型无人机吗？可以。毁伤任务原则上完全得到了解决（使用标准防空导弹）。症结很显然就是这些新型防空导弹的价格，突然变得非常“宰人”，比反坦克导弹的价格高出了许多。然而，这个问题（具体针对这个问题和针对整个科研与试验设计工作体系）应该单独考虑。

也就是说，量产型小型无人机及其“蜂群”对于现代防空系统的关键问题是军事经济学问题：如何在可接受的费效比情况下摧毁它们。我们还可以加上后勤问题：弹药储备是否有所需数量的防空导弹(所需数量大幅增加），以及防空导弹是否能够迅速送达并重新装填（总之，武装部队是否有所需的防空导弹储备）。

当然，还有一个防空系统的组织问题：不能让敌人在安全距离和高度上用BayraktarTB2中程无人机打掉我方的“近程”防空系统。尽管Bayraktar无人机对于“布克”防空导弹武器系统来说是一个相当“肥”的目标，但扩大近程防空导弹系统杀伤区的问题仍然是非常现实的。这种防空导弹不应大量生产（因为这种防空系统的主要作战区域不到10~20千米)，在弹药储备中只需有少量的这种导弹，以防出现Bayraktar那样的目标。对于“铠甲”来说，这种防空导弹将在不久的将来出现。“道尔”的解决方案可能是9M96防空导弹，确保能够从防空导弹系统的运输装载车上发射。

队属防空系统（整个防空体系）的问题是“横竖不够用”：战斗接触线过长，需要可靠掩护的对象太多（包括在后方）。而在这种情况下，极其重要的是为联合作战指挥员（连级）配备一个独立排的能够有效对抗无人机的兵器。

一个有效的技术解决方案是为机关炮采用遥控起爆炮弹。

我们对一个富有前景的方案——57毫米“偏流”防空系统进行了研究，专家们对该方案效能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同时，就“偏流”系统而言现在必须指出其中存在的一个严重问题，可能会对其在战斗中的使用造成很大的限制。在己方部队阵地上空积极使用遥控引爆弹（特别是当无人机在广阔战线上密集袭击之时），委婉地说，己方炮弹破片击中己方人员和装备是不可避免的。在战术级指挥自动化系统中加入“偏流”系统，以便“随时知道我们的部队在哪里”，在理论上可能是绝对必要的，但考虑到杀伤区的宽度，在实践中可能会有困难，因为战术级指挥自动化系统本身即使在简单的情况下也无法可靠地知道每个士兵的位置（更不用说在火力对抗和电子对抗条件下了）。

考虑到这个因素，人们开始对较小口径的遥控引爆炮弹的能力有了另外一种认识，并且从表面上看，其在效能和经济性上都要比57毫米口径炮弹要差许多。美国人正是沿着这条道路走的：让Bushmaster火炮有能力使用新的有效弹药（包括对付小型无人机）。

2A42火炮的这种炮弹的应用范围处在BMP-2步战车上的排长责任和关注区（与友邻协同的区域）内。考虑到这种炮弹不仅可以用来对付空中目标，而且还可以用来对付许多地面目标，更重要的是使装备有能够使用遥控引爆炮弹的30毫米加农炮的步战车(或装甲运兵车)大量装备部队。而这种炮弹早就存在好长时间了，但并没有用在部队里：

塔斯社2019年5月20日报道：国防部已经订购了第一批引爆可控的30毫米炮弹。正如“机械制造技术”公司副总经理亚历山大·科奇金所指出的那样，订购这批产品是为了进行国家试验，“我认为这项工作将在明年完成。”

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但带着“腐烂”的味道。因为这些部队急需的炮弹需要太长时间才能送到部队。罗斯托夫“物镜”光学机械厂的企业报2014年10月16日就曾报道：

几周前，成功地进行了组合式通用瞄准具TKN-4GA-02试验样机的外场试验，这种瞄准具带有炮弹起爆时间遥控系统的辅助通道：这是该装置与其量产原型TKN-4GA-01的主要区别。

炮弹上装有一个内置式的定时引信，定时引信在飞出炮膛后接收到瞄准具辐射器产生的一组代码脉冲，在与选定目标距离相对应的时间间隔内进行引爆。几年前就开始了这一课题的研发工作。制造出了了试验样机，在检测车间通过了独立初步测试，并于2014年8月被送往工程主导执行方“仪器”科研生产联合企业股份公司位于莫斯科郊外的试验场，在模拟试验台组成内，在实际操作条件下进行了第一批全尺寸测试，安装了与装甲运输车、空降战车、步战车、轻型多用途装甲运输车等装甲坦克技术装备上使用的类似的30毫米炮。TKN-4GA-02瞄准具的首次射击试验是在各种天气条件下，在规定的炮弹起爆距离内进行的。

试验结果初步认为非常成功，因为炮弹起爆效率达到近75%，这对于瞄准具和炮弹的第一批试验样机来说是相当高的。

2014年8月至9月，罗斯托夫“物镜”光学机械厂另一种仪器研制工作顺利结束，它采用了炮弹起爆时间遥控系统原理和功能，即“福赛斯”-O激光编程辐射器。仪器在下塔吉尔的坦克支援战车上进行初步试验之后，我们产品的设计文件被标上了字母“O”，这证实了样机研制和制造的高技术水平，以及所选择的通过配备各种结构形式的炮弹起爆时间遥控系统来逐步提高现代化装甲坦克技术装备使用效能的途径是正确的。

人们想到了赫梅米姆空军基地的混凝土墙和其他防护手段，不仅在报告中，而且在互联网上都多次谈到其极端必要性。然而，我们在作战行动区域的飞机在没有遭到真正的危险之前依旧是翅膀对着翅膀停放着。

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我们的人还没有醒悟过来，而坦克支援战车的国外客户阿尔及利亚热切希望这种炮弹通过验收试验和国家试验。

全球速卖通（AliExpress）上出售的300美元一架的无人机不可能有任何抗干扰通信系统和抗电磁脉冲的设备，而压制“标准的军用”无人机抗干扰通信通道是一个相当非同寻常的任务。

当前西方国家的军用无人机（配备符合作战要求的通信和电子设备）最低价格在1.5万~2万美元左右（曾试图降低到1万美元）。这是针对航程在20千米以内的战术无人机而言。

然而，即使是真正的军用装备，有时也会出现承受强大电磁场影响的问题。摘自海军上校V.K.佩恰特尼科夫关于M-22“飓风”（北约代号为SA-N-7）防空导弹武器系统试验简史：

为了完成针对干扰机的射击，舰船应当从北莫尔斯克转移到北德文斯克......一架专门从白俄罗斯防空区飞来的直升机，停驻在波杜热米耶......在试验期间失去了作战能力......。当打开两盏雷达探照灯（即定向无线电发射台），使其全功率跟踪直升机时，侦察设备的接收器烧毁，短路导致直升机起火。它勉强飞到了机场。

这里适合引用俄罗斯国防部杂志《军队文集》（2018年第4期）中的《武器的电磁稳定性》一文：

稳定性是指技术设备在外部影响因素作用期间和作用后，完成其功能并保持规范范围内的规定参数的特性。

目前，已经出现了一种新型武器——电磁武器。其主要毁伤要素是强大的射频电磁辐射脉冲流，其形成源可分为两类。

第一类应包括定向辐射源（DIR）——传统的真空电子器件（磁控管、虚阴极振荡器<vircator>）。

第二类辐射器包括将普通爆炸能直接转化为电磁能的直接能量转换器。

我国开始对技术设备承受电磁影响的稳定性进行了紧张的研究，可惜从1970年起才开始。主要精力和财力支出用于制作核爆炸电磁脉冲模拟器。至于承受核爆炸电磁脉冲影响的稳定性实验评估方法，至今进展不大。

国家新的法规文件要求确保针对约30种电磁效应的稳定性，并确定以概率参数形式设定的稳定性指标的数量值。这是一个工作量非常庞大、非常耗费资金的武器研发阶段。

各方有一些关于俄罗斯电子对抗设备有效（或低效率）的说法，其中不乏来自那些确实直接接触过真实信息的人士：

“卫星”电视台11月19日埃里温报道：在卡拉巴赫战争期间，亚美尼亚方面暂时限制了敌方无人机在空中的活动。亚美尼亚武装部队前任总参谋长莫夫谢斯·阿科皮扬周四在新闻发布会上回答亚美尼亚“卫星”电视台记者提问时这样说。

据阿科皮扬称，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在卡拉巴赫部署了“田野”-21（或称“波列”-21、POLE-21）电子战设备。这给了亚美尼亚四天时间来限制（阿塞拜疆）无人机的飞行，包括据称给亚美尼亚武装部队造成最大损失的土耳其Bayraktar无人机。但不幸的是，敌人随后设法修改了控制系统，“绕过”了这些电子战设备。

然而，即使对按照军方标准制造的无人机的效果有限，电子对抗手段仍然是对付无人机的一个极其重要的要素，可以有效地压制手工制造的无人机，从而大大减少针对攻击无人机的昂贵毁伤兵器消耗。

事实上，我们在赫梅米姆就是这样应对无人机打击的：防空火力主要打击那些成功“突破”电子对抗系统的飞行器。

如果在卡拉巴赫与阿塞拜疆作战的是俄罗斯武装部队的一个旅配备制式武器，即便其防空装备得到了加强，也会不可避免地遭受重大损失：原因很简单，就是“无人机太多”。是的，他们的损失会很大，军事和技术上的优势和资源无论如何都不在我们这边。

在这方面，对队属防空装备进行紧急改造的问题就显得十分迫切，以确保有效应对来自无人机的新威胁。

如上所述，对无人机进行可靠探测的关键是要有高效的机动式雷达。除了采购这些雷达并起码将其安装在“虎”式装甲底盘上之外，显然还需要对部队现有的“道尔”和“通古斯卡”防空系统紧急进行现代化改造，如有可能，还要对“黄蜂”-AKM防空系统进行改进。

加快研制近程防空系统使用的对付无人机的小型防空导弹以及较远射程防空导弹（约40千米），将其作为射程10~20千米防空导弹的辅助弹药，这是极为重要的。

应优先考虑为部队大规模装备30毫米口径遥控引爆炮弹的任务（首先是通过升级步战车）。同时，必须解决与负责探测无人机的雷达进行协同和通信的组织问题，这种雷达可能是独立的，也可能在防空导弹武器系统组成内。

电子对抗设备（包括对无人机无线电线路进行压制的设备和无线电技术侦察设备）应纳入营级编制（在组建各个连级战术小组时可进行‘拆分’）。

此外，还必须针对无人机实际的大规模袭击进行战斗训练（从研究性演习开始）。陆军部队明白这个道理，但当海军使用伞靶对舰艇进行国家试验时，那就是“错误，比犯罪还严重”。

当然，这些绝不是所有的结论，但都是最主要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