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AI进化简史

                                           

虎嗅注：本文转自微信公众号“极客公园”（ID：geekpark），作者：早优夫斯基。虎嗅获得授权转载。

围棋和《星际争霸》都可以输，毕竟狼人杀才是人类在游戏上的最后阵地，等 AI 能玩狼人杀了，那时候才需要恐慌。

“刺激战场黄金段位以下，一局 80 个 AI。”对于“吃鸡”手游来说，这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且不论“吃鸡”手游是不是真的快凉了，毕竟这类百人在线手游，用机器人凑数加快匹配节奏也没什么可稀奇的。但为什么，几乎所有玩过刺激战场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发出质疑：“这都是机器人吧？”答案也显而易见，里面用来凑数的机器人实在是傻得没边。

不搜集装备、不找掩体、槍法奇差、反应迟钝……在一个人人机关算尽的游戏中，这些特殊玩家就像送装备的快递员，异常突兀。这是否是为了照顾新手玩家的游戏体验，我们不清楚，但在高端局中同样会遇到这类“傻白甜”，这就让人不禁想问：这些 AI 难道就不能做得聪明一点吗？

今天，我们就聊聊在游戏发展过程中，AI 玩家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游戏 AI 进化史

电子游戏诞生伊始就有了游戏 AI 的影子，无论是最早的示波器网球还是井字棋，尤其是在多人在线游戏还受困于网络技术难以普及的过去，单机游戏中的 AI 成了玩家最可靠的陪伴，也成了彼时游戏世界的绝对霸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经典街机游戏《吃豆人》中，就已经出现了游戏 AI 的原型。在当时，游戏中的 AI 正在世界范围内开始兴起，而当时的《吃豆人》则是在这方面做出了一个奇妙的尝试。游戏中一共存在 4 种不同颜色的怪物，并且每一种怪物都拥有不同的追击算法，且为所有的怪物设定了包围追击的统一目标。所以在当时的游戏中，那些怪物并没有排着队来追击玩家，而是从不同的路径和方式对玩家进行围追堵截，在每个路口都可能有不同的选择。这一机制让《吃豆人》为现代电子游戏 AI 做出了一次有意义的尝试，也让《吃豆人》成为了游戏玩家心中的经典。

其后，更多的经典游戏开始开始围绕对抗 AI 角色展开，《超级马里奥兄弟》《塞尔达传说》《波斯王子》《洛克人 2》，在这些风靡一时的游戏中，AI 都成了保证游戏体验和控制游戏难易度的关键。那时的游戏核心，其实就是玩家和 AI 的对抗，只不过通过不同的方式而已。

那时候 AI 存在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玩家击败，然后获取成就感。只不过那时的 AI 仍还处在“伪智能”阶段，游戏中相关虚拟角色的动作，是基于事先设置好的一系列基于条件判断语言的脚本完成的。

不过随着游戏类型和玩法的演进，AI 的角色和功能也在发生变化。其中的典型例子要属 1987 年的《合金装备》，AI 首次以和玩家对等的角色身份出现在游戏中，并首次加入了对玩家的敌对反应机制，这一机制日后也逐渐形成了《合金装备》系列中核心的 NPC 的遇敌报警模式。这种 AI 模式的出现也进一步拓展了游戏中 AI 的使命和角色范围。

而随着电子游戏行业过去 30 年在硬件设备、算法和计算能力上的突飞猛进，游戏中 AI 的进化速度逐渐和人类玩家拉开差距。尤其是彼时大多数游戏机制都是在考验玩家的反应和操作，在这些方面，AI 很快已经完爆人类，第一人称射击类游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从 1999 年的《反恐精英》开始，到之后的《求生之路》，Valve 奠定了 FPS 类游戏 AI 的基础，但早年间 CS 中的机器人一直都被玩家吐槽。那时的机器人在游戏中主要就是负责填补空位，除了成为炮灰和肉盾之外没有其他作用，因为它们基本都是按照容易掌握的规律行动，新手玩家也能轻而易举地杀死它们。

不过，熟悉 FPS 游戏的人不难发现，近年来众多 FPS 游戏中的 AI 开始变得越来越“凶残”，难度层级也便多了。很多时候，最高难度的 AI 战斗力已经远超大多数玩家。在不久前某次《CS：GO》的线上精英赛中，就曾上演了惊人的一幕——一个叫 BOT Connor 的机器人，单槍匹马干掉了敌对队伍的成员。

图片来源：PcGamer

如今，AI 开始在不同游戏中超越人类，就连人类引以为豪的各种棋类游戏，也早已被 IBM、Google 等一众科技巨头研发的 AI 轮流吊打，不久前围棋也彻底失守了。

人类负责发明游戏，而 AI 则负责征服游戏和玩家，这似乎成了不可逆的趋势。但其实，在游戏的领域始终存在一块阵地，在这里 AI 始终无法完全战胜人类。

即时战略，人类的最后一块高地？

在去年 5 月 AlphaGo 以 0：3 完胜柯洁后，很多人都感叹，在游戏这条路上，人类彻底沦为了追赶者。不过 AlphaGo 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它还有下一个目标，那就是《星际争霸》。

早在 2016 年，AlphaGo 战胜李世石之后，DeepMind 就宣布未来将以 AI 挑战《星际争霸》与玩家对抗。可一年过去之后，当 AlphaGo 在围棋界已经独孤求败时，AI 在《星际争霸》的赛场上，却仍是遭到人类顶尖选手的“碾压”。谷歌的 DeepMind 练了一年，甚至还打不过简易 NPC； 2017 年底的一场比赛中，来自 Facebook AI 研究院的 CherryPi 也是 0：4 被韩国前职业玩家宋炳具横扫。

AI 在其他领域摧枯拉朽的势头，在面对《星际争霸》时似乎戛然而止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正是《星际争霸》这类游戏特有的机制——“战争迷雾”。《星际争霸》和围棋一样属于博弈类游戏，但却因为“战争迷雾”这一机制的加入，成为了 AI 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

在围棋的对局中，双方随时都能看到对方目前的情况，意味着玩家没有隐藏信息，过去的所有信息一目了然。所谓知己知彼，靠的是玩家对于游戏规则的透彻理解和想象力。大家熟知的国际象棋、围棋等都是这样，它们被称为“完全信息博弈”。

而在《星际争霸》等即时战略游戏中，“战争迷雾”让游戏中对局双方无法知晓全部信息，在这种情况下，根据已收集的有限信息对动态局势做出判断和决策，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很多时候需要依靠推断和猜测。这就是让 AI 头疼的“不完全信息博弈”，像《魔兽争霸》《Dota》 等都属于此类游戏。

顶级 AI 在这类游戏中和人类对战都存在一个普遍现象——赢了战斗，输了战争。如果剖析 AI 和人类之间的差距，直观来说主要在于“大局观”和“节奏感”两个方面。

在这类游戏中，实力的变化更加动态化，没有谁是绝对强势和弱势。真正胜利的一方，也许是在某一时间点抓住了对方的弱势，而这一时间点的判断是通过侦查和经验判断来做出的复杂决策。对局双方可以通过诱导、佯攻的方式改变战场走向。即便处于弱势，也能通过一些心理博弈达到局势的转化。

什么时候进攻，什么时候撤退，从哪进攻，分兵和包抄，偷袭和骚扰，佯攻和引诱……在不完全的信息中，AI 很难梳理出绝对成立的逻辑来支撑决策，所以也很难在正确的时机做出关键的判断。

因此，过去很多即时战略游戏中都只能依靠增加 AI 资源收入、建造速度和地图全开等方式来提高 AI 水平，在和人类玩家相同的限制条件下，很难单纯依靠操作来赢得整场胜利。

游戏 AI 的未来在哪？

或许在不久之后，AI 将能够在即时战略游戏的领域里战胜人类，但那并不是游戏 AI 的未来。

随着 Google、Facebook、IBM 等科技巨头在这方面的投入和引导，AI 未来很可能在即时战略游戏上打败人类，这并不让人惊奇。对于人类来说，更重要的是，如何利用 AI 来给玩家提供更好的游戏体验。就像当 AlphaGo 击败柯洁之后，AlphaGo 并没有毁掉这个有着 3000 年历史的游戏，反而通过自己的优势给人类打开了围棋世界的新大门。

关于游戏 AI 未来的探索，著名的游戏大作《GTA5》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案例。这款拥有极高真实度和复杂性的开放游戏有很大的随机性，给玩家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游戏体验。更有趣的是，这款游戏还成为了自动驾驶的实验田。Intel 实验室、德国达姆施塔特工业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都选择了《GTA5》来训练自动驾驶的相关算法。

要知道，更聪明的 AI 在游戏中能做的远不止是人类玩家的对手，更重要的是根据剧情发展和人类玩家特性，提供更完美的游戏体验。可以是动态增加难度，当然也可以是降低，一切都是为了让游戏玩起来更有意思。

而关于 AI 是否会最终战胜人类，其实没必要太过担心，毕竟我们还有狼人杀。要是某天 AI 真的能够察言观色，解读表情、语气，然后骗过所有人类并获胜，那才是 AI 的终点……